校园贷惨案，校园贷起源

这一次，他能否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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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敏，直播卖菜

罗敏再一次引起大众的关注，是在6月15日。

那一天，罗敏与前《奇葩说》选手杨奇函一起搭档，在抖音开启了自己的直播首秀，为自家公司的新项目“趣店预制菜”带起了货。

当天，罗敏直播间上架了10款预制菜商品，包括鲍鱼花椒鸡、小炒黄牛肉、粉蒸肉等。单品售价从19.9到49.9不等。

直播间里，罗敏非常活跃，还多次上阵试吃。作为上市公司趣店的创始人和CEO，罗敏亲自卖菜的目的正如他自己所说——

“和新东方的俞老师一样，在做业务转型。”

这阵子新东方直播间的大火，不仅让新东方在线的股价枯木逢春，也让一众谋求业务转型的企业两眼放光，都想着复制新东方的奇迹。趣店很明显就是其中之一。

相关平台数据显示，6月15-16日两天时间，“趣店罗老板”的抖音账号里，罗敏连开了四场预制菜卖货直播，单场直播最高在线人数超3万，销售额为238.5万元。

我看了一下这个账号的粉丝，6月27日是36.3万，但到了7月4日，已经蹿升到了108万，这个粉丝数大约是新东方直播间“东方甄选”（2090.9万）的1/19。

3个多月前，趣店推出了预制菜品牌“QD食品”。在外界看来，罗敏之所以选择预制菜，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这是一个新的风口。

根据艾媒咨询的数据，2021年国内预制菜市场规模为3459亿元，同比增长19.8%；预计未来中国预制菜市场保持较高的增长速度，2026年市场规模将达10720亿元。

▲图源：艾媒咨询

但在罗敏的讲述里，转型卖菜有着更“伟大”的理由——

卖菜是一个民生的生意，能真正的帮助到数以万计的农民、渔民、牧民……希望通过努力为人们的生活带来一些微小而又美好的改变。”

但罗敏可能忘了，当年做校园贷的时候，他的底层逻辑，好像也是“帮助他人”。

2

一路追风，市值跌了97%

迫不及待冲进预制菜行业的罗敏，太需要一场成功了。

遥想2018年3月，35岁的罗敏做了一个决定——

在公司市值达到千亿美金之前，不再从公司领取一分钱薪水和奖金。

罗敏显然低估了这段坎坷的长度。如今趣店的市值只有3亿美元左右，相比上市之初的百亿美元，四年多时间蒸发了97%。

几个月前，趣店还因为股价连续30个交易日低于1美元，收到纽交所的“退市”警告，徘徊在强制退市的边缘。

这家曾被称为中国“最会赚钱的公司”，经历了什么？

这个问题，从趣店的财报中可以找到部分答案。

时间回到2021年12月13日，趣店公布了2021年第三季度财报。财报显示——

2021年第三季度，趣店总营收为人民币3.474亿元，同比下滑了59.1%，直接腰斩；运营利润为8280万元，更是几乎同比跌去9成；归属于趣店股东的净亏损为净亏损9420万元，而上年同期净利润为5.92亿元，同比大降115.9%，且由盈转亏。

更重要的是，在此之前，趣店已经连续七个季度出现营收大幅下滑，幅度基本上在50%以上。

▲趣店营收走势，图源富途牛牛

业绩滑铁卢的背后，彼时趣店的两大主业——融资业务和贷款撮合业务，均呈现下滑状态——

融资收入同比降低41.9%；

贷款撮合及其他相关业务收入同比大降95.05%。

正是这张差劲的成绩单，让投资者大失所望，趣店股价接连三次暴跌，创下当年新低记录。从那以后，趣店便元气大伤，至今还没恢复。

同样，在最新的2022年靠前季度财报里，趣店总营收同比下滑60.9%；归属于股东的净亏损为1.428亿元。情况依然没有好转。

眼看着主业不振，罗敏很早就开始张罗“副业”，以期在资本市场讲出新故事。遗憾的是，这些项目大多以失败告终。

2017年，罗敏创办汽车消费分期项目“大白汽车”，曾80天内在全国开出175家自营门店，但这项业务于2019年5月份停止。

2018年，趣店推出高端家政项目“唯谱家”、儿童一对一学习平台“趣学习”等一系列项目，但都没有起色，最终不了了之。

2020年，罗敏带着他的跨境奢侈品电商品牌“万里目”再次出现在公众的视野，借鉴拼多多“百亿补贴”的思路，他们搞出了“明星代言+百亿补贴”的模式，

到了2021年4月，万里目开始了库存清仓，以失败告终。

暂停万里目后，罗敏又对“万里目少儿”寄予厚望，遗憾的是，双减风暴很快来临，万里目少儿也最终遭到大幅缩减。

▲图源网络

再就是今年初，趣店宣布再次进行业务转型，涉足预制菜行业，也就有了开头罗敏直播卖菜的画面。

回过头来看，罗敏似乎一直都在追逐“风口”，根据《财经天下》周刊的不完全统计，预制菜至少是他的第15次创业。上一个这么喜欢折*的，还是另一个老罗。

昙花一现的副业令人担忧，但趣店最核心的问题，还在于主业。

3

校园贷起家

罗敏的起家，颇具草莽气息。

2013年，从腾讯财付通离职的肖文杰，创办了大学生分期购物平台“分期乐”。作为江西老乡，屡战屡败的罗敏和肖文杰进行了友好深入地沟通。

几个月后，罗敏突然创办了与分期乐一样模式的公司“趣分期”，从此两个江西老乡开始了相杀的江湖。

早在2009年，银监会察觉到鼓励学生杠杆消费明显不合理，发文禁止银行向18岁以下学生发放信用卡。即便年满18岁的学生，在办理信用卡时也必须由父母签字。

正规军让出来的富矿，趣分期、分期乐以及更多的投机者自然一拥而上，由此催生出了一个新词汇“校园贷”。

灰色地带催生灰色产业，罗敏带领“趣分期”在这个灰色空间大肆扩张。

2014年3月21日的一个晚上，一辆宝马开进了北科大校园，车内两个人打开后备箱，伸手拿出两万多张传单，赫然写着：

“零首付！每月288就可以拥有iPhone5s！”

当时一部iPhone5s的售价，大概相当于大学生一年的学费，绝大多数学生望尘莫及。

看到这样的宣传，很多学生自然心痒痒。

发传单的二人中，有一个就是罗敏，传单上所写的是他最新的创业项目“趣分期”，专给大学生做信用消费贷款。这时的罗敏，已经先后尝试过不下10个创业项目，但都没成功。

可这一次，有点不一样。因为他曾在电商好乐买负责管理校园渠道，更早之前还做过校园SNS，对校园这一套玩法，他驾轻就熟。

当晚9点多，“趣分期”就迎来了靠前个客户。从这天起，每天晚自习下课后的时间成为销售高峰期。一年时间，“趣分期”员工从10人迅速扩充到2000人，办公室也从北京朝阳的一个小公寓，搬到了能容纳1000多人、位于中关村的办公室。

显然，这次罗敏成功了，“趣分期”在8个月内接连拿下三轮融资，每月交易额几个亿，成为2014-2015年年度蹿升最快的创业公司之一。2015年8月，更是获得蚂蚁金服领投的2亿美金E轮投资。

但在这个灰色空间，悲伤与喜悦一同前来。

2016年前后，校园网贷和相关公司呈井喷之势，学生用户也越来越多。与此同时，负面新闻也愈演愈烈，“跳楼自杀”、“裸条借贷”……揭开了一批陷入网贷利率泥潭的大学生与校园贷之间的悲剧。

校园贷乱象引起了监管部门的高度重视，从2016年4月份开始，在各部门的联合明令禁止下，校园贷彻底凉凉。

在这样的背景下，罗敏的“趣分期”升级为趣店集团，转做另一个颇具争议的“现金贷”业务。但严格来说，现金贷并不能完全隔离学生的使用，因为申请人只需验证其芝麻信用积分，即可进行放贷。另外，它的使用渠道更难追踪，可控性更低，风险也更大。

当年，罗敏自己说——

我们的坏账，一律不会催促他们还钱。电话都不会打。你不还钱，就算了，当作福利送你了。

按他当时的说法，是低于0.5%的坏账率给了他们这样做的底气。

但在趣店的招股书上明确写着，如果遇到逾期还款的情况——

首先，趣店会通过发短信和自动打语音电话给借款人催款；

如果没有成功，趣店的催收人员会人工打电话给借款人，必要时还会上门当面收款；

其中，如果用户逾期20天以上，趣店会主动向芝麻信用披露……

IT爆料汇也曾了解过，趣店官方确实不会催收，因为他们的催收业务外包给了第三方公司，罗敏不催自有催收公司等着你。

4

尾声

有一阵子，罗敏曾疯狂招人，号称“寻找精英团队”。

在求职节目《非你莫属》上，有求职者向罗敏发问——

趣分期现在的学生客户群有多少是有收入的？比重是多少？项目所销售的产品是生活必需品的比重是多少？流行时尚的比重又是多少？你在对一群还在使用父母给的生活费、没有收入来源的学生，通过放贷的方式，促进他们去攀比、消费，我看不到您项目的社会价值。

现场一阵骚动，罗敏激动地解释，却拿不出有力证据，甚至一度语塞。

面对外界的指责和质疑，罗敏曾经试图回应一切，但漏洞百出的解释以及趣店货真价实的“原罪”，把趣店和他本人彻底钉在了耻辱柱上。

罗敏老家在四线小城，父母一个是货车司机，另一个是小学教师。帮助罗敏摆脱四线小城的是趣店，击碎罗敏梦想的也是趣店。

2018年1月，趣店购得厦门5.3万平方米的土地，后来把总部也搬过去了。

站在厦门中航紫金大厦39楼的落地窗前，罗敏也许面朝大海，心潮澎湃。

而彼时的网络之上，一张张“裸贷”照片，依然在售卖、流传；被欲望驱使的年轻大学生，正在网贷平台上初次感受“超前消费”的快乐。一张大网，在他们身后缓缓张开。

看着如今的趣店，也许还是莎翁说得对——

这些残暴的欢愉，终将以残暴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