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站怎么搜双男主的关键词
接下来具体说说
有一句话,真憋在心里好久了。
国剧主创们啊,求你们放过耽改双男主吧!!!
不知道是一种什么怪现象。
每年总有那么几部牛逼哄哄的大剧,瞄准了过往的爆款套路,想尽办法复制来时路,然后一下把辣手无情伸向了腐女都爱的经典IP,各种爆款元素都放上,然后坐等剧爆。
结果,爆是爆,评论区爆了,原著粉原地爆炸了。
我说的就是开分5.3,最新评分5.4 的《成化十四年》。
真心觉得可惜,原本认为,这波耽改双男主(跟风)剧里,它是最有爆款相的。
原著小说,大概就是《陈情令》+《长安十二时辰》的合体,一边吃着美食破案,一边搞双男主兄弟情,还是著名的清水,完美避开审核风险,照着拍都基本没问题。
制作又找来了成龙把关,
还有贾静雯神颜出演国剧最美万贵妃。
你说是不是万事俱备,只欠一爆。
结果一开播,实力证明:双男主必爆定律,从来只是浮云。
必须要严肃讨论一下:双男主预爆的《成化十四年》是怎么凭实力气走观众的?
必须说,成龙监制还是用了心的。
剧集框架上,古装+探案。
一个男主唐泛,顺天府从六品推官,性格懒散小吃货,负责断案。
一个男主隋州,全剧武力担当,不苟言笑负责随时开打。
加上人帅心狠的汪直,三个角色围绕一系列离奇命案时分分合合,紧张的案情之余穿插点吃喝玩乐,听起来都很不错的样子。
制作,是用心的。
不说精美的服化道,光是对明朝美食的细节描写,都看得出功夫,梅肉、肉臊面、银耳雪梨汤、豆浆油条、酱肉、青花酿、桂花糕、状元糖,样样烹饪讲究,宛如一部舌尖上的大明。
史实,是贴的上的。
剧名《成化十四年》,顾名思义,就是明朝成化十四年发生的事。一部“盗官马案”,背后牵涉的,正是当年明朝的“马政”制度。
动作,是扎实的。在成家班的武术指导下,功夫了得的锦衣卫隋州也没有“飞天遁地”,较多,是合理屋顶“跑酷”。
如果真的能发挥其所长,这剧口碑大爆都是完全可能的。明明有如此高光的片段,明明可以拍得扣人心悬又撩人心痒。
为什么一开局就被8000千网民打出不及格?
先说两个史诗级迷惑行为:一、神秘配音。
看演员表,两位主演官鸿和傅孟柏都是中国台*人。
照常理,上策:都配音,稳妥。下策:都不配音,自然。
结果剧组的骚操作是:给官鸿找了配音,傅孟柏原声上阵?
于是成片的效果是:所有人都说普通话,只有隋州,一口软糯台剧腔,导演你告诉你我,你自己听了不膈应吗?
第二,强增bg线!
双男主剧我们知道的,只要有糖嗑,就算剧情和演技烂一点,配音粗糙一点,总会有腐女追到上头,前提是,糖要磕到真的。
可《成化十四年》的神操作是——
把原著女性角色删了一大堆,然后无中生有给男主暗度陈仓了个蒙古妹子官配出来。
一身火红民族服饰,一头辫子头,手持弹弓的造型,带着草原儿女的英姿飒爽,换别的剧,爆都有可能,放这里,不可。
剧集那么多可以重点渲染的感情,偏偏要落脚在男女之情。还是顶幼稚顶偷懒的欢喜冤家桥段。
好看也就算了,但这一对的爱情戏,不好意思,从头到尾,没有任何意义。
靠前次见面,俩人就一起在屋里呆了一宿:此后每一集,蒙古妹子总能在意想不到时候出现一次。但这个角色存在没有意义啊,直接摘掉也毫不影响。
而且,男主为啥有找女子报仇的执念,打又打不赢,一个衣服还了三天,为什么有案不查,要做这些没有意义的事?
是啊是啊,双男主剧都是障碍赛,剧组要绕过各种磕磕绊绊观众能理解,可是《成化》本身是清水,硬搞出个女主是怎么编导的执念,搞bg线就搞了吧,还搞得这么无趣又是为什么呀。
啊啊啊迷惑,迷惑它围绕着我。
好吧女主和配音的事不重要,放一下放一下,只要探案能拍得稍微好看一点,至少不出什么bug,就算没什么深度,观众也有理由追得下去。
可惜说好了古装高智商探案,硬是拍成了脱离现实的虚假悬浮探案剧。
一开场,编导就致力于向观众介绍大明福尔摩斯柯南级探案达人——唐泛。
正在品尝烤肉的唐泛被拉回了顺天府,在主官苦苦哀求下,让四个人一起给他念案子,而他自己边吃边断案。
这大概,就是要营造男主吃个烤肉都能搞定所有鸡零狗碎小案件的明朝神探形象对吧。
可是不好意思,我们感受到一下明朝柯南的神推理——
“雨前雨后,天潮地湿,这鸡窝内气味难闻,所以这只鸡绝对不可能待在鸡窝里。你说下雨之前你的鸡在鸡窝待着,这就说明——你从未养过鸡!”
喂喂喂,柯南大人,下雨鸡不在鸡窝淋雨,难道去空调房做马杀鸡吗?
还有靠前次见隋州的推理演绎法——“厨子拿刀用的是腕力,使得是巧劲,而你这胳膊明显是有通臂之力,使起劲来便可破山断石——根据这些我敢肯定:阁下绝对不是一个厨子。”
啊,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然后又补充一句——“刚才我说的那些都是胡乱猜测,其实只有一点,坐实了阁下的身份——阁下穿的是七品官靴!”
这位朋友,学《新龙门客栈》就不要啰啰嗦嗦一堆废话好吗!
以及,听完太子伴读的相貌描述之后,便立刻断定天意楼凶杀案中另一位受害者身份就是失踪太子伴读。
这样让人哭笑不得的神级推理,别说专业的推理控了,外行的观众都忍不了好吗?
推理悬浮也就算了,然后导演又拍脑袋一想,高智商探案剧需要快节奏、多线叙事?
于是你发现,主角们查着查着,欢意楼与太子伴读两个案件就直接被联系一起,是的,为你制造一种两个案件“不是表面看的那么简单喔”的紧张感。
结果事实证明,两个案件没有任何联系,就是表面看的那么简单,而且唐泛的推理,就更简单。
表面看,又是推理、又是宫斗、还要男主跑酷,又是双男主壁咚,多么刺激。
问题是,整部剧的悬念推理几乎是完全垮掉的。
到最后,主创自己拍的很嗨,而这时候,我已经困了。
好吧好吧,我们观众不要要求那么高, 主创拍戏都很辛苦,《镇魂》的推理部分也是马马虎虎,你给我一个朱一龙就好。
结果,这届观众多可怜,这点小小的愿望都满足不了,想看人物?给你一个人设魔改+演技浮夸。
和《少年包青天》的包拯、公孙策、展昭一样,《成化十四年》里也有铁三角。
而原著中最讨好的人设,就是唐泛。
这个人物多精彩,玉树临风,貌似潘安,略有懒散但是神机妙算。最后,还有爱美食的反差萌。
结果到了剧里,直接变身大明美食吃播。
要说吃,《长安十二时辰》里雷佳音一出场也是吃,但那是从死牢里放出来的好吗,而且,吃羊肉汤的地儿,正对准查案的地方,这是美食不耽误工作吧。
唐泛呢,一上来,宁可不上班,也要在家里吃烤肉,查案可以耽误,吃肉少一碟梅酱都不行。
为吃一碗看起来不是很好吃的面,一个从六品的官员,直跟西厂提督抢来抢去。
隋州被构陷,都入狱了,飞鸽传书向他求救,他赶到的靠前件事依然是——
我!要!吃!
原著的唐泛虽然是个吃货,但他对食物的喜爱是一个小彩蛋、反差萌——有人明面是个正经推官,私下却是个吃货。
原本观众觉得,哇哇哇吃货好呆萌,现在观众想说的是,哇想去明朝当公务员,那些官员都这么不务正业、每天当吃播就行了吗?
好吧,吃货人设立过头也就忍了,问题是其他性格改得更不行。
唐泛自己吃穷了,看到隋州住三进的院子,立刻以协助破案做要挟,硬搬进对方家里。
搬就算了,靠前天入住就炸了人家厨房,把烂摊子甩给主人,还说风凉话。真以为你长得帅我不敢打你?
第二天,未经允许乱动隋州的东西,隋州气,说了他两句,他立即放狠话带着侍女搬走。
完全想不通,已经2020年,连国产言情剧都谨慎对待傻白甜吃货女主人设了,一部双男主剧居然强行给男主魔改成这种性格。
看网评原著粉已经气得原地爆炸,路人粉搞不懂为什么热门小说男主是一个不成熟的大龄儿童。
人设已经这样了,表演能不能救回一点?答:不能救,还雪上加霜。
之前演《流星花园》,也没见官鸿演技显得浮夸,没想到,演一部双男主,整个人的表情和肢体语言丰富到观众都想说年轻演员表情正常点。
吃烤肉,呃,这油腻的表情。
观众一张辣目洋子的冷漠脸。
碰到女人,低头、闭眼、耸肩、道歉,比女人还娇羞…
用力过猛到让人想穿越到拍摄现场喊一句:官鸿你醒一醒,可爱不是这样的。
结果,原著中一个颜值高、立身正、神智商、小呆萌的翩翩君子,被演成了随地撒娇卖萌是标配,行事幼稚、断案神奇、观众一看他想吃东西就想给他寄洗洁精的油腻青年。
然而,天降大任于斯,偏偏就是这样一个油腻青年,被剧中所有人众星捧月地捧在手心里。
当然,油腻浮夸这种事,国剧看呀看呀观众就习惯了,只要糖磕得爽就行。
但是,这么没CP感的男男CP,实在磕不动啊!
不用说,《成化十四年》这种剧,就是冲着爆款来的。
选的是美型偶像,人设是一个文官吃货、一个武官厨子,一上来就给了个很有情调的BGM,镜头来回切换出“一眼万年”,还有突如其来的壁咚,然后让他俩进入职场遇到危机,历经九九八十一难,终于事业取得了成功,同时赢得了大明兄弟情。
双男主、耽改、查案+古装,爆款关键字都来了。
仔细看他们的剧情,都是披着职场探案的皮,长着兄弟情+言情的骨:借鉴的是市面上常见的公子男和幼齿女式的偶像剧式人设。
按说这样的套路也没错,直女们通过男男的故事磕糖,去想象理想的爱情。但最让人难受的,就是“创作观低幼”这一条。
官鸿将角色演到过度弱势乃至智商不对劲,还顶着绝世高智商推官的人设,导演看不出剧情人设完全不合理吗?
组CP套路,也是不要太简单粗暴,以为只要两男主在剧中壁咚一下就可以,什么是用廉价的笔触引起广泛的共鸣呢,这种就是。
但编导只是创造了一种想象中的爆款模式。
人设和视觉上延续了双男主剧的爆款传统,但在叙事和人物塑造上不但没能把握原著的精髓,还各种该创新的时候套路,该套路的时候魔改,《镇魂》《陈情令》是看了让人上头,这么拍则是让观众头大。
近几年来,双男主剧的红利有目共睹。朱一龙、白宇从不温不火到一炮而红。肖战、王一博演完就登顶顶流。在2018、2019连续两年夏日出现爆款耽改剧之后,大家当然会期待下一部。
于是头部公司纷纷入局,已知的售出版权、备案、开机、杀青的数量达六七十部。
国产剧市场总是这样,一个类型火了,大家都跟着拍。
可大家忘了,同样的套路,能火的就那么几部。
大家都忙着分析套路,试图搞出一套双男主剧工业化爆款标准模式,问题是“双男主+流量=爆款”的成功套路本身是不成立的,《镇魂》《陈情令》都是从同类剧的血路中杀出来,为什么那些剧没爆?有人想过吗?
《陈情令》上线最初的“水花”其实并不大,《镇魂》刚开播,被自媒体吐槽史上最老双男主。
凭什么真香呢?
故事真正打动人的,是什么?
要我说:孤独感。
两个傲然于世的君子,在一片乱世里,不早不晚,遇上对方,每一次,都是相遇,相知,失去的轮回。
这才是两部爆款的悲剧内核:被束缚的命运和无法被束缚的兄弟情。
正因为人世往往求而不得,遗憾错过。人们因孤独而生,因孤独而来,又因孤独而散。这样的不离不弃,才令腐女上头。
说到底,双男主故事包装下面,实则是很多都市男女的心路历程。
破什么案,经历什么江湖,什么设定都无所谓。真正的重点,是拍好两个孤独的灵魂,如何一步步靠近。
而不是随便拿着爆款套路拼接一下,不讲逻辑、不讲剧情、不讲合理性,演员投资技术到位了,瞎鼓捣一通,就能出来哐哐哐骗腐女的眼泪。不好意思,腐女的眼泪不是这么好骗的。
表面上看,《成化十四年》一切都符合过去爆款的逻辑,也有精彩的外观,但你仔细一想,一切还是不合理的。就好像搭了一个模仿过往爆款的花花架子,但内在全是空的,什么也没有。
兄弟情是写在脸上的,上头是喊在嘴里的。
却不知调动腐女情绪这件事,跟爬山一样。
两位男主人公一路升级打怪、破案过关,就好像一个山坡跟着一个山坡,循序渐进,逐步攀登,最终一鼓作气直达嗨点。
现在的预爆剧呢,不想爬山,只想一举达到山顶。既想吃原著红利,又想吃腐女红利,瞄准了这样的群体,却把这个群体的需求踩在脚底,魔改出一套傻白甜传奇,给谁看呢?
结果则表明,观众也并非“逢耽必嗑”, 要得到观众的支持,最根本的套路,还是品质到位。
要说整部剧,也不是全无亮点。
比如汪植和万贵妃这条线,反倒是全剧感情最为饱满的。
汪植这个角色天真无邪的脸下却另有一副面孔,能俏皮能耍狠,到了万贵妃面前又一张姐控脸。
精彩吗,精彩,但,也不过是还原原著而已。
编导为了打造爆款模式各种魔改,却不知,原著,已经精彩得无以复加。只要完整拍出来,其实就成功了。
可惜啊,并没有。
国剧主创个个说把观众当上帝,但观众要的其实很简单,好戏而已。
表面对着爆款模式亦步亦趋,实际全是远离初心的浮躁,缺乏对于专业精神的敬畏。这些求爆的创作者都搞错了一个问题——双男主爆款从哪来?
我们怀念的,真是一个壁咚,一个男版女弱男强故事吗?
不是吧。
我们怀念的,是通过角色、情节、故事让我们感受到的。
真正的共情。
所以,双男主预爆的《成化十四年》怎么凭实力气走观众的?说到底,是我们的国剧主创根本小看了双男主剧,小看了观众的审美,也小看了腐女。
《山河令》火了,意料之外却情理之中。
在《镇魂》《陈情令》之后,《山河令》的爆火确实不让人意外,双男主,或者更直接地说,“耽改”剧被市场和资本青睐,成为影视行业里不可忽视的新力量。与此同时,传统的异性恋浪漫剧却难再起波澜。
《山河令》一方面延续了“言情”的浪漫,另一方面,又延续了中国传统武侠里的“江湖”世界观。编剧在“言情”与“武侠”之间把握了微妙的平衡——这也是它成功的原因之一。
但在双男主现象背后,是更复杂的社会与市场变化。
这一切,和网络小说在近十几年的兴起,女性作者与受众的话语权增加,国内娱乐资本市场的细分与偶像行业的发展都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作者 | 重木
✎编辑 | 程迟
似乎没有人会想到,作为在这个被戏称为“耽改101”年的首秀《山河令》会收获如此大的关注与热议。
往事似乎再现:两位男主立刻飙升至流量一线;视频平台赚得盆满钵满;而耽改剧以及作为原始文本的耽美小说的强势吸金能力、强大的粉丝与观众基础可能带来的巨大效益,也让诸多影视制作公司、偶像公司以及相关的市场削尖了脑袋希望能分得一杯羹。即使各种禁令流言传的风声鹤唳,但消费和盈利的巨大诱惑却依旧可能对耽改剧涸泽而渔。
也正是这些年几部耽改剧的爆火以及由此引起的诸多连锁增益,使得人们不得不开始关注和探索,为什么一个原本属于亚文化内圈地自萌的类型故事,却潜藏着如此巨大的力量。
从“耽美”到“耽改”
当我们讨论耽改剧的时候就必然要讨论耽美文化。邵燕君主编的《破壁书:网络文化关键词》对耽美进行了十分凝练的介绍,即耽美/BL/Slash三个分词分别指代中文、日语和英语中相似的文学和文化现象。
《破壁书》
邵燕君 主编 / 王玉玊 副主编
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 生活书店出版有限公司,2018-5
而其中 “女性作者创作、以女性读者为预设接收群体、以女性欲望为导向,主要关于男性同性之间的爱情或*情故事” 是耽美文化中的核心要义。
在此需要稍微补充的则是这些故事对其中男性“美”的强调。 这一点无论在早期的日本BL漫画还是小说,或当下的中国耽美文学中都表现的十分突出,并且一直延续到耽美剧或耽改剧中。
双男主颜值的在线,几乎是所有此类剧得以受关注或成功的基本要素——许多耽改剧正是因为主演颜值问题便从一开始就遭到忽视,即使它的其他方面可能突出,但也因前者的缺憾而鲜少受到更多的关注。
从2016年真正算得上是耽美剧的《上瘾》到今年的耽改剧《山河令》,它们即使因外部环境制约而受到一定的更改, 但其核心“长相俊美男性之间的感情”始终未曾变化,而任何的删改或是诸如以增加女主等方式来新编,都可能一方面遭到原著书粉的批评和抵制,另一方面也会由此使得剧还未开播就已经遭腰斩而未在市场激起波澜。
《陈情令》在播出之前就因为女主戏份问题陷入风波。/《陈情令》
许多人对此充满疑惑,为什么许多观众——尤其是日渐占据主流的女性观众和消费者——喜欢看男性之间的感情纠葛呢?曾经风靡东南亚的男女浪漫偶像剧的模式为何在今天似乎成了明日黄花?
在市场和资本竞相开发和拍摄耽美小说的当下,这些原本属于小众群体的亚文化中到底存在着怎样的魅力、欲望和诱惑?而在这背后,耽美/耽改又在何处撩拨着人们——无论是男性还是女性——的神经,并且冒犯着哪些传统坚固的认知和意识形态?
被抛弃的传统浪漫剧
在2019年,两部剧出圈和引起热议的同时,也让人们立刻认识了几位新的年轻演员,其中两位——王一博与肖战——来自改编于网文作家“墨香铜臭”的耽美小说《魔道祖师》的《陈情令》,另一位——李现——则来自改编于“墨宝非宝”的《蜜汁炖鱿鱼》的《亲爱的,热爱的》。
《亲爱的,热爱的》剧照。
这两部剧千差万别,但这也却似乎是传统异性恋浪漫剧最后一次与当下大火的耽改剧平分秋色,或说是在话题性、捧红演员的能力以及所带来的利润上能与之相较。
在其后,我们似乎便未再看到过有着如此话题热度的传统偶像剧,或者说,异性恋类情感剧。
虽然在2020年,改编自Priest同名BG小说的《有匪》由顶流王一博和赵丽颖携手主演,但却始终如小石子落进河里,未有多大波澜;同样改编自Priest的另一部耽美小说《天涯客》的《山河令》却在所有人意料之外或也能说是意料之中大火了。
电视剧《有翡》剧照。
正如有文章指出,剧版《有匪》在很大程度上篡改了原著所着重的女侠成分和江湖精神,而变成了一部典型的古装偶像剧。
西方研究浪漫小说的帕拉梅·雷吉斯曾指出, 浪漫小说一般都会与其他类型相融合,而如果一部小说中的感情故事比重占到一半以上,就可以认为它是浪漫小说。
剧版《有匪》显然是与武侠融合的浪漫小说,所着重展现的是男女主角之间的感情纠葛; 按雷吉斯的标准,小说《天涯客》也属于此类浪漫小说,但是其剧版《山河令》却在一定程度上对原著中的感情比重稍微缩小,并增强了武侠的故事。
这一修改本身就考验编剧,所以如何达到完美的平衡是此类剧能否成功的重要标准。《山河令》成功的一个重要原因,便是对其中感情部分拿捏和展现的十分细致和恰到好处。
无论是比较同期的《亲爱的,热爱的》与《陈情令》,还是其后类型相似的《有匪》和《山河令》,我们想指出的一个现象是,传统异性恋的浪漫故事的衰落,及“浪漫故事”模式在耽美类型中的复兴。
这一现象的产生一个重要的原因,是现代女性群体进入曾经属于男性场域。
《如何抑止女性写作》
[美]乔安娜·拉斯(Joanna Russ)著,章艳 译
南京大学出版社,2020-11
当女性开始成为写作者、阅读者、消费者和观众时,传统根据主流男性所建构其的一整套规章制度和意识形态遭到侵蚀与破坏,并随着消费主义的推波助澜而出现了新的现象。 其中典型的一点便是耽美剧/耽改剧大量的出现,及其能够引起广泛的关注和经济效益。
在《山河令》的弹幕中,一条“这不是我们男人看的剧,撤退”的弹幕在很大程度上反映了这一现实,即从耽美剧到耽改剧的兴起,女性观众的积极参与和推波助澜功不可没。
就像耽美小说、漫画和电影能够在诸如泰国、日本、韩国以及越南和台*地区兴起的原因一样,耽美和女性群体之间的紧密联系似乎是“双生”的。
正如诸多研究耽美文化的学者所发现的, 关于漂亮男性之间的情爱故事的“耽美”,本身反映的便是女性的想象和欲望,即她们通过想象两个男性之间百转千回的爱情故事来体验、创造和书写她们自身的性幻想、性别意识以及欲望。
那为什么她们不使用传统的异性恋浪漫故事来达到这一目的?
《阅读浪漫小说》
[美国]珍妮斯·A. 拉德威 著, 胡淑陈 译
译林出版社,2020-7
在珍妮丝·A.拉德威关于浪漫小说的研究《阅读浪漫小说:女性、父权制和通俗文学》中,她发现传统异性恋的浪漫故事大都出自男性之手, 由他们创造的女性,在爱情、性别气质以及性爱关系中,往往因为不平等的性别制度而偏向消极。
父权制下所建构的女性气质中的附庸和脆弱特质,使得浪漫故事中的女性总是处于被保护的一方,小说中充满了男性的意淫和欲望,而女性则默默无声地被置于黑暗之中。
正因为传统浪漫小说中女性被置于消极的角色,而使得许多女性在阅读此类通俗爱情或浪漫故事时,往往很难真的带入其中,或是真实地感受到属于自身的欲望与想象。正是这一传统典型的浪漫故事模式的有限,使得一些女性开始进行自我创作,而耽美便出现在其中。
当女性作者们开始想象和书写两个男性之间的感情纠葛时,一方面她们能置身事外,不再受到传统性别刻板印象的束缚;另一方面她们能把自己所想像、渴望和理解的关于性别气质、爱情、浪漫和性欲望写入故事中。
所以我们会发现出现在耽美小说中的男性,往往一方面具有传统浪漫小说的特征,另一方面他们又和主流的男性气质十分不同。
网剧《镇魂》剧照。
无论在《上瘾》还是其后的《镇魂》和《山河令》中,其中的男性形象及其性别气质都非主流的,而是充满了一种雌雄同体的气质:再霸道或是有着上天入地本领的男主,最终都会有温柔、敏感和多情的一面。
在《亲爱的,热爱的》中,李现扮演的韩商言便是传统浪漫小说的男主模式。就如拉德威所指出的,为了俘获女性读者,浪漫小说中的男性不像现实中许多男性所以为或是渴望的那般坚强或阳刚,反而往往是充满呵护与柔情的。
只有如此,才会让女性感到安全,而耽美故事中的男性气质则彻底被女性写作者与读者改变。这也是许多研究者所指出的耽美文化对于现代两性——尤其是主流男性气质——产生了潜移默化的影响。
规训与合谋
伴随着耽美文化被资本和市场发现,从曾经的圈地自萌走入更主流的消费和娱乐场域,它便开始需要面对更加复杂的因素对其的干扰、规训、掌控与合谋。
柴鸡蛋在2016年的《上瘾》试水,一方面为其带来巨大的关注和获得了相关的流量与经济效益,但另一方面在其后也遭到下架,而由此使得直白的耽美剧寿终正寝。
但资本和市场本身具有的灵活性,最终使其创造出耽改剧这一新变种,在其张弛有度的平衡中创造出《镇魂》《陈情令》等剧,由此为当下的耽美文化找到了另一条进入主流的曲线道路。
也正是这一曲线,使得曾经在网络中野蛮生长的耽美故事开始在电视媒体中出现新的形态特征,即男性之间的爱情或*情故事开始变成暧昧的兄弟情、知己或友谊的故事。
在《上瘾》中,男孩们直白地表现对彼此的感情,而非友谊;在《镇魂》《陈情令》和《山河令》中,“兄弟情”、“知我者”形象的出现,为爱情和同性性欲增添了一层暧昧的面纱。于正改编的《鬓边不是海棠红》则直接改成知己之情,但即使如此,却依旧未能逃脱观众们的意淫和想象。
《男人之间》
[美] 伊芙·科索夫斯基·赛吉维克 著, 郭劼 译
上海三联书店,2011-7
有趣的地方便在这里,无论是“兄弟情”还是“知我者”,在传统男性社会中都是同性交往中的重要关系,也即伊芙·塞吉维克在其《男人之间》和《衣柜认识论》中所指出的“同性社会性”(homosociality)。
除此之外,塞吉维克还发现同性之间还存在着另一层关系,即同性性关系(homosexuality)。这两者往往难以真正地区分,而大多数时候都相互渗透纠缠在一起,这也就是为什么当我们如今再去看历史中许多的知己之情故事时,总会感觉到充满其间的性张力意味。
福柯曾指出, 正是(男性)传统友谊的消失,导致“同性恋”的诞生。而耽改剧区别于耽美与传统异性恋浪漫故事的一个最大特点,便是它再次模糊这二者,使其融为一体,而使得暧昧出现。
《胶片密语》
边静 著
中国传媒大学出版社,2007-2
在边静《胶片密语:华语电影中的同性恋话语》一书中,她便在同性恋电影中发现了“暧昧”这一美学特征。暧昧本身就是模棱两可的、灰色和流动的,充满了张力而无清晰的界限,由此为想象和创造留下了广阔的空间。
有意思的是,边静还发现,在传统的女性文学中便往往充满了相似的暧昧气息,即女性的同性情谊成为她们抗拒男权、自我价值和情感寻觅的一个空间,而这一空间却往往充满了同性恋色彩。结合耽改剧(耽美)的特质,我们便会发现,这些知己之情本身就充满了暧昧的、流动的和不确定的情爱气息。
根据费兰特小说改编的《我的天才女友》,展现的也是一种传统的“女性情谊”。/《我的天才女友》
在传统异性恋的浪漫故事中,并不存在不确定的暧昧气息,而是男女两性都在坚固的性别制度中被束缚成相应的模样,对女性而言往往是紧张和压迫感更强。
而在耽改剧中,即使两个男主之间的感情话语因为外部原因而进行了修改,在几部大火的耽改剧评论下,我们总能看到粉丝一再地强调剧中男主是兄弟知己之情,但暧昧的空间却为观众们留下了解读的余地。
《山河令》剧照。
许多不了解耽美或是此类故事的观众,往往难以明白“懂行者”在演员们的一举一动、一个眼神一个微笑之中发现的“深意”。正是这一“深意”的暧昧性、含混和可解释性,使得一部耽改剧充满了可能(这一点我们可以从弹幕的狂欢上看到)。
暧昧的模糊性和挑逗性,带动着各种被固定的符号和意象再次流动起来,甚至可能被其他类型改造,而具有新的内涵与意义。 但也正因其潜藏的颠覆性,使得它始终处在危险之地,即主流的凝视使其必须小心翼翼,但商业和资本对其的利用和增强,则一次次把这些暧昧推到风口浪尖。
耽改剧中的暧昧正处于这一中间地带,而当我们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似乎正是这一带有冒险、叛逆和禁忌的感觉,让许多观众体验到了更多的可能性,以及对于日常各种顽固规训和压制的不满与逃离。
女性的感受,往往比作为在父权制社会中获得性别红利的男性更丰富和深刻,正因此,耽改剧超越了传统异性恋的浪漫故事,而提供了另一种可能和希望的空间。
《山河令》剧照。
在《山河令》中,一个颇有意思的设计更是让磕剧的观众们心满意足,即许多观众发现后期配音的台词和演员本身表演时所说的台词并不一样,而根据唇语猜测出后发现,演员表演时说的大都是更加直白的撩拨台词。
以色列社会学家伊娃·伊洛斯(Eva IIIouz)提出过一个概念叫“情感商品”, 即诸如电视剧、演出或旅游项目等商品的主要特征,是需要消费者去参与完成的,其生产和消费紧密结合,其价值的实现便在于消费者的参与和投入。
依此来看,无论是浪漫小说还是当下的耽改剧都是一种情感商品,它们都需要读者和观众的阅读、观看、投入感情,之后还会对此进行讨论——刷剧的相关花絮采访、同人文、打榜刷流量和买代言等等。
《文本盗猎者》
[美] 亨利·詹金斯 著,郑熙青 译
北京大学出版社,2016-11
观众们参与《山河令》中唇语的解读便是这一情感参与和投入的过程,而这一过程所产生的情感和欲望的满足,也再次巩固了对其的喜爱和消费。
就如詹金斯所谓的“文本盗猎者”,在这一参与和改写创造中,观众和粉丝们感受到的自我主体能动性、价值确定和情感的释放,使得她们得以摆脱现实生活和性别制度中的区隔与局限,并在潜移默化中对其进行挑战和修改。
异性恋的浪漫故事在商品层面的饱和,以及在情感层面带来满足中的有限,都使得它很难和耽美或耽改剧的包容性相比,这或许便是潜藏在这一爆火现象背后更深的情感与欲望需求。
相比于其他对耽改剧的讨论,我们说了其中许多那些或隐或现的现象、背后的成因和牵涉的因素,以及那些看似不起眼的暧昧中所可能潜藏的力量;而在与消费、资本和市场的纠缠中,它自身的可能性所遭受的制约我们也已经听了太多;即使耽美文化本身也存在着许许多多需要被反思和批评的问题……
但即使如此,在当下这个缺乏娱乐精神的时代,围绕着这一现象而出现的那些松动、暧昧和包容性,依然是十分难得的——正是这微不足道的变化,往往能够给我们的生活世界带来更多的可能性。
《山河令》剧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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