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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叔观察】
9月15日，多家大型银行先后发布公告，调整其RMB存款挂牌利率。这不仅引得公众普遍关注，毕竟关系着亿万人的存款利息收入；更引得银行机构的高度关注，毕竟存款贷款是其主业、存贷利差是其主要收入来源。
2193家农信系统机构（至2021年末农商银行1596家、农信联社576家、农村合作银行23家）肯定也在高度关注，如果哪家农商银行的经营班子这几天没有专题研究存款利率调整的相关议题，那可能就不是个思维对市场反应敏捷的好班子。如果讨论的话，那么关键问题应该就是：大行存款利率已经下调，咱们农商银行是跟、还是不跟？如果要跟，什么时点、什么方法来跟？金融野叔这篇文章就是对跟与不跟，就形势与预判简单说四点；先概括地说，主要预判是“短期可以不跟，中期应当会跟”。
附图一
长期调整的历史表现
首先，从长期看存款利率下行趋势。看存款利率变化必须结合贷款利率变化，即从资产与负债两端全面地看。而从各年度的一年期限最高贷款基准利率（后改为LPR）看，最大值是2007年度和2008年度的7.47%；从金融机构各年末贷款加权平均利率看，最大值是2008年内的8.19%（当年年末下行至6.23%）；此后无论是贷款名义利率还是实际利率，整体上都呈现下行趋势。
今年8月，一年期LPR再次下调至3.65%，五年期LPR再次下调至4.30，双双创下历史新低。而据央行二季度相关报告，今年6月金融机构贷款加权平均利率为4.41%，其中企业贷款加权平均利率为4.16%，双双创下有记录以来的历史最低值（相关详情见本文附图二）。
其次，从长期看农商银行存款利率调整。在利率市场化改革的长期进程中，无论是存款利率、还是贷款利率，无论是过去的农信社、还是现在的农商行，与国有大行相比的话都表现为被动式的“跟随策略”。这与农商行的机构定位、信用分层、客户结构、定价能力等都有相关。近年每次银行机构实际执行的存款利率下调，农商银行的“跟随表现”莫非如此。譬如，2021年初的“开门红”营销活动时，一些农商银行的三年期个人大额存单仍然给出了4.26%的“高价”，但是目前一般最高只有3.45%（9月上旬实际水平）。
附图二
短期观察的主要原因
第一，农商银行的贷款利率水平因素影响。为什么说大行调整存款利率以后，一般农商银行短期内（月份）可以不用立即跟随调整呢？因为从资产负债的利率匹配看，目前农商行贷款利率实际水平尽管也呈现与银行业一样的下行趋势，但是保持着相对更高的水平。
例如前文中已经提及的，今年6月金融机构贷款加权平均利率为4.41%，同比下降0.52个百分点，再创有统计历史以来的新低；不过农商银行下行的幅度相对有限，大多机构仍然可以保持在6%左右。例如，今年上半年上市农商银行贷款平均收息率分布区间为4.59%至6.71%（相关详情见本文附图三，不含暂未查询到利率信息的无锡与紫金2家农商银行），其中相对最低的是上海农商银行；大多比上年有所下行，且与存款付息率下行趋势一致（当然也有上行的，例如青岛农商银行和广州农商银行）。
甚至，还有少数农商银行今年上半年存款利率和贷款利率都反向上行的。例如，上市机构常熟农商银行今年上半年各项存款平均付息率2.28%，比上年提高0.01个百分点（由此促进该行存款余额比年初增长13.51%）；同期贷款平均收息率为6.32%，比上年反而提高0.08个百分点。因此，该行今年上半年的净息差仍然还有3.09%，比上年提高0.03个百分点。
九台农商银行的情形与常熟农商银行相似。今年上半年，该行贷款平均收息率6.71%，比上年同期提高0.37个百分点；同期存款平均付息率高达3.20%，而且比上年同期提高0.19个百分点。值得一提的是，今年上半年常熟农商银行和九台农商银行的营收与净利润同比增幅都相对较高。
附图三
第二，金融机构存款增长因素影响。从存款增速看。今年8月末，RMB存款余额达到252.38万亿元，同比增长11.3%，比上年同期高3个百分点。这是自2016年以来RMB存款的最高增速（年度，下同）。其中，居民储蓄存款余额113.32万亿元，同比增长14.4%；这是自2013年以来储蓄存款的最高增速（相关详情见本文附图四）。
从存款增量看。今年前8个月，RMB存款增量为20.13万亿元，已经超过之前任何一个年度的增量，因为之前各年度存款增量最多的2020年全年也只有19.69万亿元。其中，8月份单月RMB存款净增12767亿元。中部地区一位金融专业素养很高的董事长告诉金融野叔，今年8月他所在的县域（相对偏远）农商银行，单月净增存款6亿多，是历年来8月份从来没有事。“简直跟过年时存款增长一样，搞得我们都不想要这么多了”。
确实，今年以来许多县域农商银行贷款营销不易，同业投资业务收益也不算好；存款增长过快只会导致付息成本的过快增长，对于收入利润反而不好。即使从今年前8个月20.13万亿元的增量看，简单地按一年期定期利率测算，一年就要多支付存款利息3019亿元。而在一定时期内消费和投资的相对不旺，只会强化居民的储蓄意愿，后期一段时间内存款增长仍然会保持较快速度。
所以，资产端的平均收息率相对行业平均水平较高，负债端的存款增长“太好”，这两点原因都可以让农商银行的存款利率短期内维持现在的水平，再观察一段时间，而不一定要立即下调。
附图四
中期跟随的主要原因
那么，中期（季度）看农商银行为什么整体上会采取“跟随策略”呢？因为除了少部分机构由于区域发展、竞争能力等原因贷款营销相对较好之外，目前整体上农商行的贷款营销工作越来越难做，其中重要原因就是其贷款利率定价偏高，在国有大行的贷款产品面前基本没有市场竞争力。一位发达地区的一级客户经理告诉金融野叔，现在农商银行贷款市场的竞争对手越来越多、越来越强，尤其是某大行的利率定价和线上服务，只要被它抢走的客户基本就不会再回来。
所以，后期即使没有任何行政因素影响，农商银行的贷款利率也会因为市场因素逐步下行。这就是农商行高管们一直所讲的，“宁可让利率，不能让市场”，不然将会更多地失去客户基础。进而来说，贷款利率下行“倒逼”存款利率下行，所以每次在国有大行存款利率下调后，农商行只能跟随。近年来，它们的实际策略基本上也是如此，包括今年上半年的那次。
附图五
当前执行的实际情况
这几天一个有趣的市场现象就是，面对大行下调存款利率，大行自己和一些股份制银行的客户经理们更多建议客户考虑理财产品和保险产品；而农商银行的客户经理则更多在朋友圈里推荐存款产品，而且他们的“台词”大多就是：我们的存款利率可能也会下调，趁着还没下调，快点来存啊。这两种营销策略明显不同。
毕竟，真正深谙区域市场实际情况的农商银行经营者也有他们的底气：今年9月这次国有大行下调存款利率，实际还是按不同额度区间、不同期限区间进行调整。譬如，某大行整存整取定期3个月1000元内存款利率为1.25%，2000元至4000元内的存款利率为1.33%，5000元至10000元内存款利率为1.42%，1万元以上存款利率为1.5%。
因此，一方面大行的存款利率确实下调了，另一方面也并没有像一般公众想象的那么大的下调幅度，毕竟谁也不愿意看到存款“大搬家”。所以，农商银行在思想上要高度重视、研究上高快速敏捷，但是在行动上还是要审慎操作，“想好了、再出发”。金融野叔认为，短期内区域竞争力较强、存款增长较好的农商银行不必立即跟随大行进行下调，可以观察一下；同时好好研究一下当前和中长期的资产负债管理，特别是存款与贷款利率定价能力的提升，以及金融综合服务能力的提升。
附图六
野叔的结语
当然，目前商业银行的经营挑战、竞争挑战依然严峻。2022年以来，商业银行净息差持续下降；一季度首次下降至2.0%以下、达到1.97%；二季度净息差进一步下降至1.94%。而在2012年商业银行整体净息差还有2.75%，然后波动下至2021年四季度下的2.08%，但都还在2%以上。这对于商业银行的收入与利润增长都带来新的挑战。
尽管农商银行一直保持着比行业平均水平更高的净息差，但是下行斜率更明显，即从2018年的3.02%较快下行至今年二季度的2.06%（相关详情见本文附图）。这种下行趋势，使得目前和后期农商银行的收入与利润增长面临比同业机构更大的新挑战。
